第三章 军演
“π，有什么不对吗？”
α不知如何察觉到π的异常。
“α，你是不是忘了那边的事情。”
“那边？”
α仿佛在用试探的语气反问π，
“你是指那场相隔近百年的盛宴？”
“不用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没错，那场世界级的大型军事演习。”
——与此同时 太平洋某处岛屿群
这是何等壮观的景象，可谓是罕见至极的梦幻场景，如同诸神云集于世界树之下。
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强大国家，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将己方现有的尖端军事科技展示在自己的盟友——亦可能是曾经或未来的对手面前。一个个国家所有实力、经济、科技的缩影正是这不到2万的参演军队，或停泊在港口、或驻守在岛上、或暂留在机坪。
这对一个狂热的军事学者是多么美好的景色啊。
周逸享受着眼前的绝景，竭力抑制，也难以掩盖平静如水神态下的愉悦。
“指挥官，你看起来很高兴呢。”
“是啊，白玲，你知道这场军事演习意味着什么吗。”
周逸抚平衣角的褶皱，
“这是第一次，在签署了由我们国家发起世界级的军事协议后，再次由我们国家发出邀请，并且世界所有列强都欣然接受参与的军演。”
副官白玲微微地倾斜了一下头，示意请求周逸解释地更加细致些，
“《米徳维条约》，用于限制各国的军事力量过度增长，以预防恶性的军备竞赛。大战刚刚结束，哪怕是受损轻微、经济实力强劲的国家也无法兼顾复兴旧地和军备生产。但如果在己方疗养生息时，对手却不顾情况地扩充军备，那自己也不可能放心，进而导致己方也开始生产军备；见此情况，对手更加会出于警惕进一步扩充军备——从而形成恶性循环。为了防止这样的闹剧发生，我们国家约定在大洋深处的米徳维签订了约束各国军事实力的条约。几个月前的裁军就是因此。”
“原来如此……”
副官的回答简单而细微，如果是听力不好的老军官可能甚至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这次演习也是证明自己强国的身份，60年来的奋起直追不是无用功。”
白玲看向周逸制服上的徽章，一只展翅的鹤，代表了他们所处的组织——东方鹤。
“喂……那个准备好了吗……嗯……那真是谢谢你了……回头见。”
——镜头转向会议室
“抱歉，各位久等了。”
周逸在不借助翻译工具的情况下用标准的英语向到场的同僚——大概可以这么称呼——招呼道。
“虽然早有耳闻，没想到极东之国派出的指挥官真的是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小小年纪就能担任点指挥，前途无量啊。”
“真是过奖了。”
周逸忍不住偷笑了，在场的来自各个国家的军官心照不宣地讲着假惺惺的废话。
“寒暄的话就不用多讲了，尽快开始本次的演习如何。”
“说的也是。现在就开始吧。”
美军指挥官阿瑟明显略显急躁地催促后勤人员进行准备工作，这与他向来激进的战术理念如出一辙。
会议室内的大型显示屏开始投放场外发来的摄像。军演的第一步，是名为展示实为显摆的巡演环节。
“这是我们海军目前服役的主要航母，米徳维级轻型航空母舰。”
美军代表站起来发言。
名义上虽然是轻型，但是这玩意的吨位已经超过了10万——当然，在这个1万吨的战舰都敢叫驱逐舰的时代，名字“轻量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逸微笑着欣赏盟军尖端科技的成果，完全没有理会各国军官对己方军事产品的炫耀。
终于是轮到自己的参演队伍登场了。
“到我了是吗……”
周逸站了起来，嘴角微微上倾，
“不好意思，在技术上面我们不敢夸耀，值得自满的只有不值一提的生产速度。”
这样略显自卑的态度反而在场上引起了漩涡，
然后，周逸自始至终以微妙的态度一笔带过了自己参演军队的介绍。
“到此为止。”
到头来，什么情报也没透给在场指挥官。
但这可不是犯规。
组织压根就没给他多少精锐科研成果，而且真正的尖端科技也带不过来。
——因为那不在常规军事演习的参演范畴之内。
在场上依旧一片不解的气氛中，演习正式开始。
——
当今军事演习早已不像从前那样麻烦耗资。
有了信息模拟技术，只要采集好数据即可进行演练。
但是，为了保护各国的军事机密，各国虽然互相交换武装能力数据，但大都是早已过时的了的武器数据（约翰和埃瑞司用的事实上是盟军和红军10年前的服役装备数据）。这次为了保证演习的准确性，各国都是下来很大的决心才交出了数据，而相对应的，为了防止机密泄露，虽然演习时数据共享，但无法被任何人以任何手段窃取——即数据隔离。参演国家都派出了信息技术方面的专家实时监控。
唯独美利坚合众国，并没有派出他们鼎鼎有名的天才黑客“图灵”。
当然，除了数据保存不同之外，这次演习和训练的模拟还有不同的是。
“开始连接。”
在场的所有指挥官，都是清一色的点指挥者。
——演习场地 “铁底湾”
“白玲，舰队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
“空中护航梯队呢。”
“一切正常。”
“驻岛部队。”
“一切正常。”
如同机械般僵硬的副官，不管是回答语句还是声音响度，甚至音调都是完全一模一样。
如果没人提醒想必肯定有人会把她当成机器，然而事实上她只是感情波动近乎为零。
“指挥官，雷达发现了飞行物，确认是敌方导弹。”
“轰”
爆炸声从驱逐舰上空传来。
“已经拦截了。”
周逸嘲讽地在发现了导弹5秒后才下达指令拦截。
想必美军的指挥官要气到吐血了吧。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知道，“天宫”级超核驱逐舰装备的“天眼”高速捕获系统能在目标进入范围内立刻锁定其行踪——但这款侦查系统的最大亮点，是它对高速移动物体的侦查能力。越是高速移动的物体，纵使只有砖头那么大，就会立刻被它锁定。也许它唯一的缺点，就是对水下的侦测效率较低。配合“天宫”上搭载的“鹰击”对空弹，任何程度的空中打击都无法对它造成威胁。
——地球上某处的偏僻角落
π突然跳下了α的膝盖。
“怎么了？”
“真无聊。”
“明明是你说更想看这边的情况的。”
“谁知道这些家伙的演习会这么无聊，好无聊，太无聊了！”
π突然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就没有更有意思的东西吗？”
“比如说？”
“发生了什么悬疑事件啦，或者数据突然丢失啦，光是看这些家伙畏手畏脚地互相试探勾心斗角实在是太无聊了！”
“啧。”
α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咋舌声，
“既然你想要的话，我就给你找点乐子好了。”
“诶？真的？”
“当然。”
“可是……如果现在出手干预的话……”
“我们用不着自己动手。”
α轻轻搂过π，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懂了吗。”
“你难不成……早就在盘算这个了？！”
“不然呢。”
π一时惊讶不已——不对，应该说是喜上眉梢——也不对，应该说是刮目相看。
“想不到你，有的时候还是意外地有用嘛。”
“把你从那个牢笼里救出来的恩人会是个废物？”
“我还以为你除了调戏我就没有别的本事了（笑）。”
π掩住嘴轻笑，
“怎么样，一切听你的，做，还是不做。”
“你都准备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否决吗。大干一发吧！”
——南开来罗那
“呀哈！算是赶上末班车了。”
“图灵，下次你要是再迟到，我可不会等你了。”
代号“瑞奥”，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因为不俗的战绩以及相当的运气，在所有大大小小的战役中存活下来并取得了一定的战绩，最终被提拔为精英士兵，加入了约翰的王牌梯队“UMA”并成为了队长。
图灵瞥了一眼专心开车的瑞奥，
“嗯？”
一条没有预告的信息进入了图灵的大脑。
“联合演习……吗。”
图灵嘴角微微上扬，
“已经确认了设置的防火墙非常脆弱了——”
自然地低下头拨弄起破解器，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少的了我呢，上面那些人也是的。”
——演习场地 “铁底湾”
“砰！！！！！！！！！”“警报！警报！！！”
旗舰遭到攻击。
“白玲！怎么回事，为什么舰体进水了！！！”
“正在分析受损原因……”
依旧是毫无感情般的机械嗓音。
“指挥官，左前隔离舱遭到了来自水下的攻击。”
“水下？”
怎么可能，水下怎么可能有敌人，这次参演军队中的没有潜艇才对。
“侦测到了一个微弱的信号，预计正是袭击者。”
“又来了！！”
又是一次悄无声息的攻击。
来自水下，悄无声息，命中后威力巨大，移动速度缓慢因此无法被“天眼”察觉……
“鱼……鱼雷？！”
怎么可能，这种应该已经被淘汰了的武器为什么还会出现在现代战场上，而且还是来自水下，不是潜艇的话，是什么发射的？
“再次发现信号。”
“规避。”
然而还是太晚了，天眼在侦查到目标时已经近在咫尺了。
“指挥官，舰体进水过多，已经开始倾斜了。”
“损管小组迅速维修破洞，启动备用排水系统。”
“指挥官，备用排水系统损坏。”
“啧。”
周逸暗骂了一句生产商偷工减料，下达命令，
“反向注水，保证舰体倾斜角不大于15度。”
周逸这么做是有道理的。
“天宫”级驱逐舰在设计上大体上都是世界一流水平，但仅仅有一个缺点——在实装舰装时，因为设计者一个无意的错误，导致在它满载武备时会出现重心偏高的情况——也就是容易倾覆。
虽然在发现这个问题后立刻进行了修改，并经过改造消除了已经服役了的15艘上的问题。
“既然现实里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不肯把上传的数据也一起改了……”
周逸暗中冷骂对这次事件不够负责的相关人员。
“指挥官无人机发来了嫌疑袭击者的影像。”
周逸看了一眼无人侦察机拍到的影像。
“识别色……白？”
——
那是一只庞大的舰队。
全部由纯白的涂装装扮，即使在黑夜里也一样显眼。
“白色的……敌人……”
周逸一时惊讶地有些呆滞。
回过神来时，敌人已经开始向无人机倾泻防空火力。
然而，射出的即不是导弹也不是盟军的新式武器，而且防空炮弹。
对。
那种早就被淘汰的防空武器。
依靠人力瞄准，发射实弹的防空炮。
仔细一看，舰队中的战舰也是清一色的老古董。
老到即使作为博物馆展出也没人有意见：老式千顿驱逐舰、火炮巡洋舰、大口径主炮战列舰、搭载螺旋桨飞机的航母，还有小型护卫舰、鱼雷艇若干。
现在距离周逸的舰队仅20海里不到，
“它们是怎么凭空出现而且没被天眼发现的？！”
周逸惊愕中夹杂着恐慌和狂怒。
“发射导弹。”
7辆驱逐舰一齐垂直发射数十枚导弹。
“砰！！！！”
旗舰再次遭到重创，明显又是鱼雷的战绩。
不同于之前的几次攻击，这次正中了旗舰的锅炉房，轮机停转，旗舰失去了动力。
“砰！！！！！！！！”
终于，三枚鱼雷各自命中了旗舰的核心区，引爆了弹药库，旗舰在不到1分钟内沉没。
“第一滴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白玲如同机械般念出了这个词，
“切……将旗舰位置转交给3401，关闭天眼，打开声呐。”
这已经是无奈之举了。
关闭天眼就意味着失去了对空防护，这时遭到其他国家的攻击就是将军。
可是天眼和声呐系统是公用一处电源，一者开启就意味另一方必须关闭——本来声呐只是应付一下装上去的，根本没想到会真的派上用处。
“声呐系统侦查到舰队下方——共有25艘敌方潜艇。”
周逸的心“咯噔”一下，
“25艘……”
狼群战术，著名到至今依旧会作为一个经典案例出现在军事学院课本里的战术。
在现在己方没有反潜特化舰随从，“天宫”级统一没有安装任何反潜武器的情况下，这几乎就是死刑。
“呵呵……”
似乎已经绝望了的冷笑。
“不错……挺不错……很好……”
“指挥官，冷静一点。”
白玲想要安慰马上一败涂地的周逸……
“噗”“噗”“噗”
水面上炸开了十几处高度一致的水柱，水下传来了闷沉的爆炸。
“‘信天翁’反潜巡逻机。”
白玲依旧以机械音识别出了天空飞过的己方战机。
刚刚投下的反潜导弹精准地击毁了敌方潜艇。这种只能针对敌方潜艇的导弹在水中照样能寻找并击毁目标，牺牲了它的巡航距离和威力，但是能被舰载机搭载。
“还好，我没有白带反潜机。之前我就想向上级质问了，为什么一级未来要大规模服役的主流驱逐舰会没有安装任何反潜武器。”
“因为‘天宫’级驱逐舰是以对空打击，担任舰队主力为目的设计的驱逐舰，加强了对空火力并加装了占用大量空间和载重的‘天眼’侦查系统，因此不惜抛弃了反潜能力。原本作为舰队主力出击应该会有护卫舰担任反潜任务，这次演习因为没有潜艇参演因此没有添加反潜护卫舰。”
“正解。可是不巧啊，我就是这样永远留一手的男人，在接到参演军队表的时候就感觉少了些什么。”
白玲一下子领悟过来，
“指挥官在来之前接的那个电话，就是在说这个？”
“是的，我托人在己方数据库里加入了反潜机的数据，停泊在场景内己方机场里。数据库隔离也导致了这样做没人会察觉，防火墙也只会拦截试图读取数据的操作，对添加数据的操作并不会理睬——这是什么垃圾防火墙。”
没有做足准备绝不贸然出击，将无法预想的情况也算入考虑范围内，这也是周逸能当上东方鹤次席指挥官的原因。
“好了，现在，全速拉开与敌军的距离，全军反击。”
这不是轻敌，而是确认了的绝对优势，做好了彻底血洗沉没旗舰耻辱的打算……
——果然
——你
——也是
——值得
——我们
——关注
——的对象
——加入
——我们
……
……
……
……
“你醒了，指挥官。”
“咳咳……”
恢复意识时，周逸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
“请先不要乱动……”
白玲不带感情地按住试图爬起来的周逸，帮他盖上被子。
“您在与白色未知敌人进行数据演习、意识脱离身体时遭到了入侵者的钝器攻击后脑，险些丧命，经过抢救现在恢复了意识。”
“入侵者？这样的国际大会？难道是全球主义者吗？”
白玲用微微的点头肯定了周逸的推断，
“他们趁着夜色混进了会场……”
“这方圆十几公里不都是构筑了无人机防御吗？他们怎么可能混得进来。”
周逸打断了白玲的解释，
“有人关闭了无人机，最后发现全球主义者的还是巡逻的哨兵。当各国指挥官都躺在仪器内没有意识时，全球主义者闯进了会场，杀死了守卫，还想把昏迷中的指挥官们全部灭口，好在接到通知的护卫部队及时赶到，驱赶了他们。现在死于非命的指挥官有盟军的指挥官5名，和平战线指挥官2名，还有一名战线指挥官在重症监护室——您现在是这里仅剩还能行动的指挥官。”
虽然还是有一大堆事情需要知道，但是周逸现在想到只是庆幸自己在那些恐怖分子的袭击下活了下来。
周逸看了一眼白玲的手，
“你又杀人了。”
“是，为了保护指挥官，得到消息后我选择第一时间前往您身边。期间击杀了3名试图阻拦的全球主义者，重伤5人。”
“你自己呢。”
“除了少数流弹擦伤，基本没有受伤。”
“不是这个，我下过命令的吧，你担任我的副官以后就不允许手再染血……”
“报告指挥官，为了不让手染血，我在出发时佩戴了手套。”
周逸一时不知道该笑还是哭，这家伙的闹回路真是清奇。
“那我说得再直接一点，你违背了我的命令，打算怎么办。”
“……”
“说啊。”
“如果给指挥官带来了困扰，白玲可以选择自我了断。”
“这也是不允许的，我下了命令的。”
“……”
“按照之前说的，你被革职了，以后不允许再出现在我眼前。”
“……”
“走啊？”
“……我无法执行您的命令。”
“为什么？”
“您自己说的，我已经被革职，不再是您的部下，无法听从您的命令。”
这下周逸是不笑不行了，
“呵呵……你啊，到底是迟钝还是敏锐，我现在可是越来越搞不清了。”
周逸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那个他一直考虑的问题，
“白玲，果然你还是适合做一个战士吗。”
“只要指挥官有需要，白玲可以担任任何职务。”
“果然……你只知道听从我的命令……”
周逸实在是哭笑不得，他一直以来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到头来这个愚钝的家伙还是什么也没有改变。
“扶我起来，我要去看一眼现场。”
“不行。指挥官现在需要静养休息。”
“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会违背我的命令了？！”
“我没有违背。‘保证指挥官的安全和健康永远是我的第一任务’这也是您对我说的。”
白玲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得出，她远超平时的愉快，似乎是在为自己任性的举动无法被阻止而小小地得意。
这倒是有些意外。
白玲刚才感情用事了。
在他的命令前感情用事了。
这可真是不容易了。
“原来如此……你也有脾气了是吧……”
周逸莫名想笑，违抗自己的白玲原来这么让人不爽，可是——这样的白玲，也许也不错。
“好吧，那我就稍微休息一下。”
“嗯，我去倒一点咖啡过来。”
“多谢了。”
“哦，对了，指挥官。”
“嗯？”
白玲转过头对周逸说，
“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您，有人趁着骚乱窃取了保存在信息库里的所有军事机密数据。”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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